我的名字是迪亚波罗·伊卡洛什。一个虽然当下籍籍无名,却有着辉煌过往的平凡恶魔。
嗯。我已经记不清自己的年龄了。
与其说忘记了,到不如说根本没留意过这种事。
在身后散发着圣洁之光的背弃者们背靠邪神,毫不犹豫地将兵刃指向战友。狂热而古老的魔法之风席卷大地,山河破碎,虚空飘摇的那一刻起,我便深陷泥沼。
伟大的深渊意识撕去敌人正义的外衣,诅咒却随之而来。
那是某个不可言说的家伙。
因为不可言说,所以我只能在脑海里发出████的声音。
我也不想这样,但我实在是想不起那家伙的名字了。
我与小木桌对面的人影对坐,目光无声无息地凝视着桌上的木质酒杯,努力搜索过往的记忆,试图让自己想起来。
不。完全做不到。
那个家伙的诅咒消磨了一切。
由于想不起来,我只能用「那个家伙」来称呼它。
我对那个家伙已经完全没印象了。甚至想不起它的样子。
光是试图在脑海里构筑出黑色轮廓就把我累得够呛。
这当然不是我记性差。
尽管为了活命更换了身体,我的部分灵魂连同力量一起消散了,但我可不会因为这样就变成白痴。
这也是诅咒的一部分。
「当虚幻的荆棘困厄众生,真实的腕足正悄然生长着,虚幻与真实的境界也将在此刻模糊。」
一如其说,我就那样被困在了「黄昏之战」不知道多少年。
虽然也有想过破局,可不管我怎么努力也没办法逃离,连同其他人一起在无尽的岁月里轮回。
直到现在。
世界崩溃了,重启也停止了,那家伙的诅咒也理所当然地告破了。
尽管如此,为了逃离支离破碎的深渊所产生的「次元黑洞」,我还是不得不舍弃自己的肉体,拼尽全力踏上可以承载我的土地。
结果就是造成了现在的局面。
我失去了曾经所积累的人际关系、「恶」、以及曾经的深渊意识大人。一切从零开始。
不过,好消息是我可以继续服侍我的深渊意识大人,当她的狗,尽管在她身上似乎出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。
我并不打算将一切都告诉她,因为一切都结束了。
我发现她并不是曾经的她,我也并不是曾经的我。我们胜利了,已经不必承担那种足以把人压垮的职责了。
请让我好好享受下吧。
正当我发表如此感言的时候,嘈杂的酒馆内传来了一声咬字十分清晰的问候。
“只有果酒可以吗?”
这间酒馆虽说空旷,却依旧人满为患,相当一部分人都没有位子,只好站着喝酒。
在我对面的那个男子正闷头捣鼓着一个黄铜色的机械鸟,全神贯注地用螺母套筒拧着什么。
或许是看到那个的男子没反应,抱着菜单的精灵族小姐索性将目标锁定在了我身上。
“只有果酒可以吗?”
甜美的嗓音在我耳边再次响起,我却感受到了与之不同的东西,抬起头看向她。
她丝毫不惧地与我对视。
在她眼中,我感受到了忍耐与另一种极为奇怪的情绪。
那是一种类似于「在老师的逼迫下与曾经起冲突的人和解,心里觉得憋屈,但却碍于情面开不了口」的情感。
我马上就明白了为什么。
和我没关系哦。我只是完成我的任务罢了。要怪就怪那个永远只是想到一出是一出,永远不成熟的深渊意识吧。
事情就是这样,本来就对这种事情无所谓的我光速撇清了关系。
这种事情就让散华大人头疼去吧。
“当然没问题。”
在得到我的答复后,服务员小姐转身走开了。
就在我准备乘着中午摸鱼时间再次托着下巴发呆时,坐在我对面的卢修斯突然发出了一声兴奋的怪叫。
“呃啊!终于完成了。”
卢修斯并不是「那个时期」所诞生的恶魔。
要不然我也不会说「我丢失了所有人际关系」了。
事实上,对方只是在这片深渊宣告独立后,由恶意诞生的恶魔罢了。
因为是所有火焰恶魔中最年长,最强的,所以自然而然地继承了「原初之红」的称号。
虽说如此,我也不会因为弱小就轻视对方。
毕竟现在的我也同样弱小啊。
我的视线自然而然地飘向了他手里的机械鸟。
那是一个长约二十厘米,由密密麻麻的黄铜管道与齿轮组成的小家伙。
鸟喙到下巴部分是一片透明的玻璃,隐约可以看到其中正在缓缓转动的齿轮。
淡金色的鸟爪收纳在腹部两侧。
腹部上方是精致的金属骨架撑起的白色翼膜,四个倾斜的小型翼膜共同组成了尾羽。
在位于背部的排气孔急促地排出一阵蒸汽后,这个小家伙发出了吱嘎吱嘎的金属摩擦声,然后缓缓开始扇动翅膀。
“真是可喜可贺。”
我适时微笑着发出赞叹。
卢修斯在十天前就在忙着制造这只机械鸟了,直到现在才完工。
能让对方如此专注地研究,这只机械鸟当然不是什么无意义的玩具。
虽然对方的确有只是为了好玩而认真钻研的记录。
机械鸟不断甩动着翅膀,金属身躯随着翅膀摆动不断震颤着向前。
承载着它的木桌顿时发出了咚咚咚的噪音。
虽然很期待它能够飞起来,但遗憾的是,这家伙似乎完全没有飞起来的可能。
“嗯。接下来只要依照这个为原型,进一步细化结构,应该就能制造出可以可以载人的机械鸟了。”
“太乐观了吧。我可不认为光靠汽轮机的动力就能让它动起来。”
光是现在这个大小就飞不起来,我可不认为将它等比例放大后就能像鸟一样飞起来。
光凭汽轮机的动力是绝对不可能让机械鸟靠翅膀就飞起来的。
而寻找其他解决办法也需要时间,所以关于「飞行战争机器」的计划大概还要拖一段时间。
“嘛,科技啊,就是在不断探索中进步的。就算是完美制造出来了也还是要在火力上下功夫。而且关于这一点的解决方案我已经有结果了。”
卢修斯说教般地拍了拍我的肩膀,脸上挂着使人信任的微笑。
“是这样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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